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臥底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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臥底05

13

林白沙醒的時候周不倦人已經不在洞府裏了。

她昨天奔波一整夜,實在疲憊,周不倦在的時候她睡得極好,不知為何他不在了,她睡覺也不踏實,便醒的早。

天色昏暗,黃昏末了。

林白沙感覺腳腕還是有些刺痛,但比入睡前好些,興許是丹藥起了作用。

她坐起來,想低頭看看腳腕,這才註意到身下鋪著一層周不倦留下的魔息,觸感柔軟濕涼,躺著十分舒適。

怪不得睡覺的時候一點也沒覺得硌人。

林白沙想到少主走之前還特地留下魔息給她做床墊,不由地傻笑起來,等她笑夠才註意到墻角竟還縮著一團可憐兮兮的魔息團子。

她“咦”了聲,想伸手去抓那團魔息,它卻跑的極快,沿著石床就卷入了她身下的這層“魔息床墊”。

“……我有這麽可怕嗎?”林白沙摸了摸臉,懷疑人生。

見她醒了,魔息也自動調整了外形,從軟趴趴的一層床墊變成可以給她後背支撐的靠墊,有一縷魔息膽子稍大纏上她纖細的手腕。

有點涼。

林白沙左等右等沒等到周不倦回來,洞府外大概也被他下了個結界,聽不見外面的聲音,無聊至極便與旁邊的魔息聊天。

“魔息啊魔息,你知道你家主人去幹嘛了?”

魔息不能說話,只能愈發親密地貼著她的手腕蹭了蹭。

林白沙戳了戳手腕上那縷小東西,有點好笑:“你怎麽啦?好像很委屈的樣子,你主人又欺負你了?”

提到這個,魔息動作一頓,立馬從她手腕上退了下去,乖乖融入後方大部隊,像極了一個被親爹毆打一頓後哭哭啼啼找娘親撒嬌,卻又不敢明著指控親爹殘-忍-暴-行的可憐小孩。

林白沙便知道了,周不倦果然又對他的魔息做了些什麽,否則殺妖獸時威風凜凜的魔息才不會這麽蔫巴巴的連頭都不敢擡。

普通魔修無法修煉出魔息這麽高等級的東西,魔息相當於魔修身體的一部分,或者說元神的一部分,越是強大的魔修,修煉出來的魔息便越是厲害。

周不倦的魔息是林白沙見過最特別的一種,因為她總覺得自家少主的魔息有“靈”。

簡單點說就是,別人修出來的魔息是死的,戳一下才動一下,而周不倦修出來的魔息是活的,不僅變形自由,甚至還可以單獨剝落留存。

比如說現在,他就把一部分魔息留在了林白沙身邊,即便他人不在這裏,也能隨時感應到她這裏有沒有危險。

大約又過了一刻鐘,洞府結界被撤掉,鳥雀驚起的聲音漸漸傳入林白沙的耳中,她下意識擡起頭,朝洞外看去。

一襲黑衣的周不倦踩著落日的餘暉慢慢走了進來,衣襟和袖口上的金色焚柏藤被橘紅的光線纏繞,亮的像火。

14

林白沙趁著機會難得,問周不倦剛才出去幹嘛,周不倦停在她身前,魔息回到他體內,不答反問:“能不能走?”

林白沙試了下,還有點疼,不過丹藥效果不錯,沒之前那麽疼了。

“可以可以,沒問題!”她立刻表示,“絕對不會給少主拖後腿!”

周不倦看了她兩眼:“你給我拖後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。”

每當他打算對修真界的修士動手時,第一時間沖出去攔在他身前的絕對是修真界臥底林白沙,美名其曰是要為他沖鋒陷陣,實際上凈給他幹些扯後腿的事兒。

周不倦懶得和她計較,反正她是什麽人他比她更清楚。

林白沙倒是不需要走,坐在他的禦空咒印上慢悠悠跟著他出了山洞。

來時匆忙,沒留意周遭美景,這會兒閑了下來倒是有心情多欣賞欣賞。

山清水秀,鳥語花香,就連被打得鼻青臉腫、斷胳膊短腿的妖修們都眉清目秀……

嗯?妖修?被打了一頓的妖修?這地兒怎麽這麽多妖修?

八、九、十……這至少得有三十來個了吧?

林白沙扒拉著咒印,將腦袋伸出去朝下看了看,正好與其中兩個察覺到陰影罩頂從而擡頭警惕的妖修對上視線。

對方楞了一下,視線偏移落到她旁邊人的臉上,頓時臉色扭曲,又驚又懼地爬了起來,呼朋喚友。

林白沙以為他們打算和自家少主硬碰硬來一場人多欺負人少的戲碼,剛準備舉手給少主加油鼓勁,誰知道一眨眼,那群妖修就拎著法器連滾帶爬地跑遠了。

再次驚起鳥雀無數。

林白沙舉到一半的手蔫巴巴地垂了下來。

原來之前在山洞裏聽見的那陣鳥雀聲就是這群妖修搞出來的。

一群膽小鬼!

“少主,你之前是不是打過他們?”

周不倦瞥了眼下方空蕩蕩的小樹林,不以為意:“我打過的人多了,你說哪個?”

“妖修啊,就是剛剛下面跑得比魔域的鷹還快的那群妖修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你真打了他們?”

“打了。”周不倦懶懶地承認了,順手把她歪到快掉出咒印的身體揪了回來。

林白沙乖乖坐回去,為了不壓到腳腕,她坐姿都比較含蓄淑女,雙手微微撐著咒印,好奇地傾身去看周不倦的臉。

“少主,你好端端的幹嘛欺負那群妖修?能走過界口來到修真界的妖修怎麽說都該有點背景,你就這麽把人家打了,不怕人家回去找他們妖族老大告狀?”

周不倦嗤道:“那就讓他們告啊。”

看看妖界那群老東西敢不敢觸他的黴頭。

林白沙假裝歪曲他的意思:“對,他們可以告狀,咱們少主也可以告狀,不僅可以告狀,還能直接找魔尊大人告狀,咱們尊主可比他們妖王厲害多了。”

周不倦:“……”

林白沙繼續亢奮輸出:“比實力他們比不過天上地下最最無敵厲害的少主,比背景他們也比不過咱們魔域最最最尊貴無比的魔尊大人!”

一段話連少主帶魔尊一塊兒誇完了,每日任務順利完成。林白沙對自己這番即興表演非常滿意。

與之相對的,周不倦的臉色就沒她這麽明媚可愛了,反而還有些陰森。

“閉上你的嘴,少拿周行水那老東西跟我比。”

可是周行水是你親爹呀,林白沙用眼神告訴他,就算你不想承認,那也是你親爹。

正宗魔族其實不太看重血緣關系,以前的魔域甚至還有兒子幹掉老子的歷史,不過那都是千百年前的老事兒了,如今的魔域雖然平靜祥和了許多,但有些刻在骨子裏的天性並沒有完全抹殺。

周不倦和周行水這對父子之間的感情,可沒有修真界的父子那樣親近和諧。

林白沙臥底兩年倒是聽過一些傳聞,說周行水原本是不打算要這個兒子的,還把他丟出去自生自滅過一段時間。

如果這是真的,那周不倦素日面對周行水擺出那副“要不明天就直接弒父上位吧”的逆子模樣,也就不足為奇了。

林白沙手肘支在膝蓋上,一只手掌捧著臉,好奇地看著周不倦:“所以少主,你究竟為什麽要去欺負那群妖修呀?”

尋常時候他是不會隨便出手的,但凡出手,也基本是直接絞殺,很少有把人打一頓再放了他們的。

周不倦不太耐煩這個問題,偏過頭想讓她閉嘴,目光倏地撞入她清澈眼底。

兩息後,他移開目光,重新看向遠處,不鹹不淡地回答了她這個問題。

“他們手裏有治療的丹藥。”

不輕不重的尾音散入風中,幾乎讓人以為是幻聽。

林白沙怔楞片刻,遲緩地“啊”了聲。

所以少主是為了她才找這群妖修們的麻煩?

想到這,她不由地抿了抿唇角,努力壓下泛起的笑意,但聲音無法騙人。

“那少主,你帶來的糕點和甜釀也是他們的嗎?”

周不倦沒否認,這便是承認了。

不愧是魔族的少主殿下,行事張狂,強盜作風,有時候動起手來甚至不分敵我。

林白沙突然很想笑。

周不倦瞥見了她嘴邊壓抑的笑意:“你笑什麽?”

林白沙連忙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,裝傻:“我笑了嗎?沒有啊,少主你看錯了。”

沒有才怪。

林白沙轉移話題:“對了少主,我們現在是去哪裏啊?”

“吳山有一脈,靈氣磅礴。”

“吳山靈脈?”林白沙從記憶裏挖出有關吳山的知識,“聽說那條靈脈是上古留存下來的,靈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,修士若是住在哪裏,不僅修煉事半功倍,就連隨手灑下的種子也能自行長大開花,比其他地方的同類長勢還喜人。”

林白沙恍然大悟:“所以少主你是打算先攻下吳山,霸占那條靈脈,再引魔族駐紮,從而為你日後統一修真界打下深厚基礎?”

如果真是這樣的話,那她可得快點給縹緲宗的人通風報信快去吳山救人,不然修真界當真危矣。

周不倦輕輕掃了她一眼,對她的想法感到匪夷所思:“吳山距離魔域足足三十一萬八千裏,我若要攻打修真界為何要這般舍近求遠給自己找麻煩?”

林白沙:“……啊?”

恰好禦空咒印行至縹緲宗附近,周不倦擡手一指,雲淡風輕道:“縹緲宗合該首當其沖。”

縹緲宗不僅離魔域稍近,還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門,若是能一舉拿下縹緲宗,魔域必定士氣大振。

而此時,順著他手指看過去的林白沙卻陷入深深的沈默。

對不起我的師兄師姐們,我不該問狗比少主這種傻逼問題,萬一他本來沒想這麽幹但被我這麽一問反而逆反心理就打算這麽幹,那我真的是萬死難辭其咎啊!

黑色咒印轉瞬越過縹緲宗,向更南的方向而去。

林白沙顫抖的心臟緩緩恢覆正常,她摸摸胸口,控訴地望向狗比少主,他再這麽來回搞她心態,她早晚得心跳炸裂而死。

周不倦收攏袖袍,假裝沒有看見她的眼神。

林白沙緩了會兒,主要是琢磨清楚了,要是周不倦真的打算現在就攻占修真界,這會兒就不該獨自一人在修真界閑逛,搞得像是在游山玩水。

林白沙放心了,林白沙不想管了,林白沙直接躺平了。

“那少主你特地去吳山看那靈脈幹什麽?”

周不倦漫不經心道:“種花。”

林白沙仰臥起坐:“哈?”

周不倦側過臉瞅著她,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:“你以前不是說魔域花太少,難養活麽?這趟去把吳山靈脈弄回魔宮,以後你就是天天躺著,外面那些花也死不掉。”

林白沙:“?”

“???”

“?????”

我以為你是想攻打修真界,結果你只是想把靈脈弄回去給我種個花???

哈嘍這合理嗎少主??這真的合理嗎?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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